[屋久] 大樹去看大樹-繩文杉之章(下)

屋久鹿
照片:小雪提供


(6)

屋久島地質主要以花崗岩為主,加上大雨沖刷,土壤養分相當貧瘠,卻能孕育出屋久杉般的巨木,自然是一年復一年,點點滴滴所累積起來。生長的慢,木質自然慎密,被譽為日本境內少有的「良材」。樹脂特別多也是屋久杉的特質之一,是其他杉木的六倍之多,也因此不少江戶時代鋸倒的殘木,或是埋沒在土中的倒木(稱為土埋木),腐爛的慢,木質狀況仍然良好而被挖出來製成木工藝品。真是被利用殆盡,能量被運用到最後一刻。

屋久島砍樹的歷史大概可以追溯到五百多年,而制度化有系統的砍樹則是從江戶時期開始。我不可避免的稱它為悲劇的開始。誰叫我也是「大樹」一族。

拜別「翁杉」不久之後,也正式拜別阿公阿婆團。他們有生態嚮導帶著,嚮導話多,愛說故事,所以一路上停停走走的時間耗去不少。連要上樓梯,前面有樹洞,或是突出的樹根,嚮導都會不厭其煩的回頭警告。嚮導說得生態故事動人,我沒付錢,即使沒聽過的也不好意思湊前去聽,只好遠遠地保持距離,最後終究漸行漸遠。

這也是我很嚮往的工作。一草一木都可以有個故事,而不是老是報一些讓你左耳進,右耳出的植物名詞,更不是只是純粹照顧你吃喝的那種挑夫。他還會教你停下腳步,聽一聽大自然的聲音,或是蹲下來貼近地面,用小老鼠的視角去看看這片森林是多麼的雄偉。把石頭翻開,總是藏著很多的秘密,看似無用的落葉,也是孕育著無限的生機。

想起以前很幸福,很愛聽M講植物,在他的嘴裡,植物不是只抓著地面的生物,而是活著,跳躍在你的腦海。

可惜生態旅遊在台灣山裡老是推不起來,願意把垃圾背下山的嚮導的確越來越多,但是,嚮導何不把垃圾分攤給製造垃圾的登山客背,把精力拿來說一些生態故事不是更棒嗎?

只是夢想。希望有天台灣山裡也能進化除了到願意付費買服務外,也願意付費買知識。

離開「翁株」沒多久,就進入一片小杉森林。這片小杉樹齡約三百,森林之中有一個很大的樹頭,名為「ウィルソン株」(Wilson)。「ウィルソン株」在1914年時由美國的植物學家Wilson所調查公佈,所以舊稱它為「ウィルソン株」。被砍伐的年代不詳,有一說是豐臣秀吉命人把它砍了,拿去蓋京都的方広寺,不過根據週邊的樹齡與腐爛的程度推估,應該是四百年前左右被砍伐。

光是被砍的剖面周圍大概就13.8m,裡頭已經是中空腐爛,推估當時被砍的時候大概高齡兩千,也有說是三千歳。樹洞中書上寫説有泉水湧出。泉水沒見著,小廟倒是有一座。書上還寫説樹洞裡有十疊。十疊就是十塊塌塌米的大小,這意味著:這比我現在住的宿舍還大一點。

「ウィルソン株」後來被發現當初砍伐後的殘株,用電腦復原後,高度約是40還50公尺,有點忘了,不管是哪個高度,都不難想像,它為什麼會被挑上,砍倒,送去當棟樑。

誰叫它是「棟樑」阿~

但是「殺了一個我~還有千千萬萬個我!」

「ウィルソン株」倒下後,原先所遮蔽的大地,頓時也變得明亮起來,重新被陽光溫暖的土地又再次甦醒了起來,大家蠢蠢欲動,想在一片生機蓬勃中,先把身子挺直,企圖殺開一條血路,在陽光爭奪戰中取得先機,站穩地盤,拓展自我族群勝利。
四百年後,看來勝利的還是屬於屋久杉。

原先總要仰賴颱風或是冬雪,來幫森林做個「大健檢」,把不健康,老化的樹木給吹倒,弄掛,讓森林的某個角落重新洗牌,讓新生重新降臨。現在又多了人類這個莫名其妙的「幫手」,更是精準的把看起來最大的優先弄倒,空出了更大的空間。

不變的是,樹大招風也招亡,不變的是,後起的新秀總是毫不遲疑的踩著前人屍體向上挺拔。

生存,是唯一的不變法則。


(7)

沿著步道繼續攀升,海拔應該已經超過一千了,離繩文杉也越來越近。身前身後又回到沒有人群的狀態,安靜。孤寂。只要碰到Wilson,接著而來的另一個代名詞大概就是孤寂。(好冷,轉的真硬。)

一路走上來,要跟你說很輕鬆,一點也不難,我說不出口。此刻的我,已是雙手抱胸,埋頭苦~「幹」。一個人走,特別容易忘記放慢腳步,會越走越快,越走~越快~~直到喘氣聲都快大到把鳥嚇飛,才驚覺該休息一下。想當初柳宗元一定也是因為被貶了之後,心情不好,走路走的太快,跟別人脫隊,弄得「萬徑人蹤滅」,不知道要停下腳步休息,弄得很累,呼吸聲很大才會嚇得「千山鳥飛絕」。

跟我現在的處境真是相像阿~

還好有即時停下,差點錯過了旁邊的「大王株」。從這裡開始,又是另一個新的境界,正式進入世界遺產的範圍。在繩文杉還沒被正式公諸於世之前,大王杉,樹如其名,正是樹裡的大王,屋久巨杉群杉之首。

說它是大王,也不知道是稱讚,還是暗諷。大王杉身上有江戶時代所遺留下來的試切的痕跡。試切的用意在於調查木頭材質,好則送下山,壞則饒小命。

顯然它不是「良材」。即使它也有高24.7米,胸圍也是10幾米。大王杉又站在斜坡上,因此樹幹長有點歪曲,現在的術語應該是叫做「脊椎側彎」,「脊椎側彎」的確不是「良材」,據說連我們偉大的國軍都不要這種體型,江戶時代的薩摩藩更不會選其赴京。因此,原為「牛後」的大王杉,一不小心,當群龍無首時,就被硬披上黃袍,立地為王。

大王杉一直到1967年,才換「繩文杉」取代出名。

此時累呼呼,在大王前頭,實在抬不起頭來。抬起頭,那不是順勢長起的軀幹,也難以抬頭一眼看透,只能偷偷瞄一下,又繼續低頭休息。

「殺不殺大王~」

「不~殺~!」


(8)

一見到這棵樹,只是覺得奇怪,後來才發現,這棵樹不是一顆樹。我的意思是說,它還是樹,但是,不是一顆樹,而是兩顆樹。

它被命名為「夫妻杉」。果然住的近的人,想法都會一致。夫妻杉高也是20幾公尺,神奇的事,夫妻之間有一根連結的樹幹,看起來像是右邊的夫,伸向左邊較纖細的妻。我瞧不見底下,不知道是不是下頭是共用一個樹頭,上頭才分成這樣,但是那個牽手的姿態,真是夠甜蜜。既然如此,生物上的原理也就懶得去探明,有時候,一些事務還是朦朦朧朧的保持些美感,何苦為賦新詞強說愁呢。

順便四處張望,還可以看見大王杉的身影。果然是大王,睥睨天下。

走到這裡,一個鐘頭剛好。媽呀~真是走的太快了些!看了手錶上的海拔,已經一千兩百多公尺,頓時有點失去距離感。因為,繩文杉海拔高1281米,這一段表定登山時間是兩個半小時,我已經走了一個小時,那剩下的一個多小時,只要爬升不到一百公尺。。。剩下難不成都是平路嗎?爬一零一恐怕都會比這累。

翻出了地圖,對了對方位,仔細判讀了一下,繩文杉應該是近了。只是雲深不知處。

不知道自己賺了多少時間,但是用來補充點能量應該是綽綽有餘。吸著沒什麼味道的能量果凍包,看著地圖,突然傻笑了起來。

「科科~~繩文衫欸,快要到了。」


(9)

看~怎麼又是樓梯。心不甘情不願的步上樓梯,結果是個平台,不知道是要看什麼的展望台。於是走向最近的解說牌。

嚇~~~~~~~~~~~~~~馬上倒退九步。

不會吧~~~~~~~~~~~~~繩文杉到了。

抬頭一看,霧重煙輕的林間,的確有著一顆巨大的樹。莫非它就是傳說中那株七千兩百歳的老樹,自繩文時代就發芽,躲過無數的颱風,地震,天災,人禍,至今依舊頂天立地那株的「繩。文。杉。」

突然很想哭,我怎麼是用這種方式讓繩文杉登場。好想倒帶再來一次。

劇本裡,我應該是轉過一個山坳,然後突然有巨大的陰影覆蓋在我的身上,身體會引起一陣冷顫,然後猛然抬頭,看見繩文杉的巨大身軀就挺立在眼前,此時最好有幾隻山鳩,被我的腳步聲驚動,來個吳宇森式的慢動作飛過,要從右下角往左上邊飛去,意味著願望的達成,昇華,隨著腳步的移動,樹叢間還有陽光撒下,照的我眼睛有點張不開,還要有飄渺的霧,從後面徐徐吹來,讓繩文杉看起來更增添幾份莊嚴,肅穆。
不用有十字的光芒,那有點假。

可是,剛剛它就這樣莫名奇妙,在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之下跑出來了。

喔~它不會跑。是我就這樣跑進來了。

既現之,只好接受之。一開始,失望大於期望,雖然讀著繩文杉高25.3公尺,胸圍寬16.4公尺的資料,它的確是棵「大樹」。但是還是會有:阿~這就是繩文杉~,這樣的感覺。雖然我比預定時間提早了快兩個小時抵達,但是震撼度卻是莫名的薄弱。

前後依舊都沒有人,剛剛明明聽見前面有人聲,現在連個影都沒見到。來了都來了,索性就躺下來找個好角度好好欣賞「繩文杉」吧~看著看著,越發奧妙。

你一定有吃過薑母鴨鍋裡的白菜吧!看似最沒有酒味的東西,後勁卻是異常的強烈。繩文杉就像是那個白菜,初看也許因為期望落差而覺得沒什麼,有點平凡,但是待久了,反而越看越神奇。

繩文杉實際上的年齡依據碳十四定年的估計是兩千一百七十歲(1984年時測定),但是這是内部中空處所探測的年齡,依屋久島的環境推估,六千三百年前曾經受到週邊硫黃島火山爆發的影響,理論上植披應該在高熱的環境下全部都領便當,重新洗牌,所以七千兩百年一說變成了巷間美談,再考量其他地質環境,應該不會超過四千歳,最多最多也就是六千多歳。

那麼現在至少兩千兩百歳,也就是說商朝末期的時候,眼前這棵樹已經開始向下扎根,發芽碩壯。樹幹表皮的樹瘤所形成的凹凸與斑駁的樹紋,歷經滄桑感之厚重,讓人看了覺得依靠起來,格外安心。心靈上也就平靜許多。

當初取材的記者望見繩文杉豐沛旺盛的生命力,向上伸展的姿態頗像縄文土器的火燄土器,於是用「繩文杉」取代了原來的「大岩杉」(取自發現者岩川さん)。

現在看來,上頭依舊青蒼翠綠,著生的被子植物至少就有十三種以上,雖然不是開花季節,但是如同火焰般向上沖天的樹幹,再搭配起附生植物的茂密,繩文杉就有如一泉活水,從地拔起,再造另一個小宇宙。讓人看了彷彿也能吸取許多養分,全身充滿活力。

當然,我知道,這跟我躺著休息了好一陣子也有關係。但是那種後勁的美妙言不可喻。

現在只能憑空眺望繩文杉。過去大家都是拼了老命走來這裡,不免想去摸摸繩文杉,感受一下兩千多歳的軀體,看看是不是能吸取到什麼精華,也幫助自己延年益壽。於是,繩文杉週邊植披被踩死,水土保持喪失,土沙褪去,樹根裸露,繩文杉大概也沒想到,活了兩千多年,度過颱風,豪雪,也躲過地震,來者不善的會絞殺宿主的寄生植物,最後居然差點死在身高只是1/15的人類手上。

所以展望台建了起來,還發起了一人一沙的運動,填補流失的土砂,把裸露的根系重新覆蓋回土中。

千算萬算,還真的是躲不過人類暗算。


(10)

聽到後頭的阿公阿婆團的腳步聲了。躺在地上,果然可以感受腳步聲音速傳遞的快速。我獨占了展望台快半個鐘頭,也該滿足了。拿起枕在頭下的背包,一起身,碰見了一對情侶,從步道反方向過來,看來之前聽到的聲音應該是他們吧~我並沒有產生幻聽的錯覺。

再往前一點是一個休息的涼亭,再繼續往前就是可以落腳的高塚小屋。這個登山小屋跟台灣的比較像,要自己背睡袋,準備糧食自炊。再更往前還有一個新高塚小屋,分別可以收容20人,40人。由於沒有人管理,跟台灣早期的山屋一樣,是個很殘酷的世界,勝者為王,早到睡床上,晚到睡地板。倒楣還會擠不下,得餐風露宿。

本來想在涼亭煮個熱飲喝,無奈看到牆上貼著為了繩文杉云云,勿用爐火。只好先套上左腳的護膝,再拿出另一包熱量果凍包,花了五秒狂吸後,迅速離開。原本躺著看樹是很舒服,但是沒有陽光,身子一旦冷了下來,就麻煩了,再加上此時沒有熱飲可以補充,還是早早動身,讓脂肪可以燃燒,讓身子可以快點再暖起來。

再看繩文杉一眼,穿越了兩千多年的相遇,終究是很不可思議。就此回身,可就是「別時容易見時難」!兩千多年後,會不會也有一個大樹,也來看大樹呢?

下山途中路過山澗,又再次見到森林的使者-屋久鹿,我又拿起相機用力地拍著牠們喝水的樣子,大概距離太近,相機的聲音驚動了牠們,喀嚓一聲,就看見牠們驚動的身軀,急忙逃離。

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。

換我嚇到了。我身後有一隻大鹿,大概是急著去跟小鹿會合,但是路徑又被我阻擋,一時舉足不定,顯得有點焦躁。我速速閃開便是。

請使者原諒有些事情總是剛剛好發生,總之不要從我後面肛肛我就好。

下山速度總是快些,也慢些。步道幅度不寬,途中不斷等待錯身的而過的人也不少,不過沒關係,回程時間充裕,都還再盤算之中。又走到大王株下,這次比較不累了,總算可以抬頭好好的望著大王。剎時,眼睛有點睜不開,陽光真的從樹梢間撒落了下來,即使沒有山鳩飛過,大王一樣看起來有氣勢,令人直想深深一揖。

陽光都來了,接下來更是拈花惹草的好時光。就這樣一路愜意散步回到大株步道口,不過十一點前後。難得碰上屋久島少有的第三十六天(原有俗諺:屋久島一個月下三十五天雨),褪去了有點濕重的鞋襪,躺在森林鐵道終點前的鐵橋上,讓腳掌透透氣,紓紓壓。

這才是人生。如果沒有脚臭的話。


(11)

好好曬了數十分鐘,走起路來,腳步都變得輕盈。又開始像小朋友般四處張望,一會望見右邊的山稜上,造型奇特的翁岳聳立在山稜的交叉點上,活像隻兔子。一會又在路倒在鐵道旁的倒木,長滿青苔的樹幹上真的有剛發芽的小杉苗。屋久鹿大概也是之前下雨下的悶極了,紛紛出來閒逛,一路上碰到了不下十隻,有點像是在玩生存遊戲,看是誰先發現誰,屋久鹿發現我的早,我就只能聽見西西酥酥的遁入草叢聲,瞧見白色的屁股晃阿晃的。要是我早一點看見屋久鹿,屋久鹿只好乖乖就範被我「獵」入鏡頭。

陽光下的鐵道看起來和藹可親多了,不像來時陰沉。但是還是洗不去這曾經是一條「血路」的意象。

從江戶時代起,屋久杉大概就消失了大半。1920年屋久島居民爭取屋久島森林的自營權敗訴,確立屋久島的森林為國有之後,有「屋久島憲法」之稱的「國有林經營大綱」接著頒布,1923年安房森林軌道便如同一把尖刃,自安房一路刺入屋久島的心臟,不僅是屋久杉,連其他有價值的闊葉林種,就如血液般不斷流出,昭和三十年代,配合戰後復興的經濟需求,更導入機械化伐木,除了有特別標記的巨木得到一張免死金牌外,大面積的砍伐更是導致屋久島森林的大量失血,猶如殺戮戰場。直到1970年才終止。

還好日本人留了一手,沒有派出手持尚方寶劍的欽差,不然這些存殘的高齡木就算有十二張免死金牌也不夠用。只是台灣的阿里山,八仙山,加羅附近的巨木怎麼沒有什麼金牌來救?

回程途中,腳步放的慢些,罩子放的亮些,看見了來時錯過的三代木。三代木,顧名思義,三代都長在一起,但是時間相隔了很久。第一代的老樹大概一千五百年前倒下,第二代的老木就不客氣的跨著樹頭往上長,結果營養太多,長的太好,三百五十年前給動刀送下山報效國家去了,第三代的新木,追隨著傳統,踩著前人的肩膀繼續前進,躲過了大劫殺,活到現在。算是很有趣的題材,森林週期轉動的替換因素:「倒木更新」「切株更新」都濃縮在這裡。

下午一點十五分,鑽過唯一的一座隧道後,老遠地就看見荒川停車場的車子在陽光下,閃閃發亮。

老天為了慶祝,除了送上陽光的當祝賀禮外,還啟動了安房森林軌道的現役DL跑在軌道上亮相給我看,展示一下日本唯一的現役森林鐵路仍然活著的證據。過去的「血路」,今日的任務早已不再是運送砍伐的木材下山,除了提供給機關車行駛維持水力發電的保線任務,或載土埋木下山供島民製做木工藝品外,現今的森林鐵道,也是眾人聖地巡禮的起點,串起心靈與自然交流的媒介。

等著午餐用水沸騰時,和一位等著接客人的嚮導聊了起來,好奇不成章法的亂問,對方也豪爽的接招應答,嚮導的父親過去就是在不遠處的小杉谷成長,工作,就是我口中的「壞人」,然而時空變遷,昔日執刀的職人,現今反到轉變為屋久島森林的守護者,成為一位森林志工,無怨無悔的在山上維護步道,幫忙丈量巨木,做森林調查,繼續貢獻他的所學所知。

漂亮的一刀兩面。而他,宛如森林中的輪迴,踩著父親的肩膀,汲取著父親的經驗與知識,成長茁壯,他用他炯炯有神的雙眼,及堅定的語氣告訴我,他,也將會繼續這守護山林的千年志業。

好個千年仕事阿!!

是的,大樹終於看了大樹。

而且大樹也將會好好地守護著大樹。

晴空豔陽下,大樹打從心底地期許著大樹。

(繩文杉之章 終)


🌲[屋久] 大樹去看大樹-繩文杉之章(上)

本文寫作於2008年。